なぁ友よ、人生って最高だろう。

【六爻/重发】大雪

皋月:

参加的第一个24h的文,觉得这篇还行吧


5.2k。去年12月的文,全员向




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一)


午后申时,一天的课程修炼差不多算是结束了。程潜今天教年大大刻符咒进展也还算顺利,年大大今日不用再多练几个时辰。授课结束时程潜忽而抬头望窗外,才意识到银装素裹装点了整个窗外世界,而自己此前貌似太过专注,分毫未曾察觉。


是下雪了。今天可是二十四节气里的大雪。


自己面前坐着的年大大老早就有点心不在焉原来是看见下雪了啊。但是其实程潜自己由于在冰洞里待过太久,对于严寒还有冰雪都早已习以为常,一直不太理解为何普通人会看见下雪大喜过望。


而这边严争鸣今日教游梁剑法是在室内,注意到下雪的人似乎就对调了。严争鸣这种时时刻刻强调徒弟必须自己领悟扶摇剑法精髓的不负责师父,教了一时半会儿就自己跑到外面去“休息”。游梁这样的好孩子就一直一个人在里面练剑,直到到了规定的时辰才走出来,却没想到看见自己的师父自己一个人像个贪玩的孩子一样在雪地里踩雪玩的正欢。


真的是每天都在感觉自己拜错了师父。


扶摇山所在的地方,每年这个时候都已经进入严冬了。天气日渐寒冷,冷风凛冽,时时刻刻提醒着山上的人们大雪将至。而今日看到初雪降临也实属是意料之中。


只见天地间白茫茫一大片,纷纷扬扬的雪花时缓时快地别有滋味地飘落而下。这样的美景确实让人如临仙界,飘飘而不知自己身处何方。更何况是在扶摇山这样的仙山之上由造化鬼斧神工堆砌出来的雪景,只能用“皓然一色,皎若梨花”来形容了。而人这时要是走在雪地上就就像是踏着一地碎琼烂玉,晶莹剔透的钻石仿佛一大片一大片铺在了地上。望过去也是无垠浩瀚得紧。每走一步都像是脚会深陷进雪里,拔出来都要费一下气力。


真是没想到初雪才下了一会儿便已经积了这么厚了......


两对师徒双双走回寝居休息的时候,刚好迎面碰了个正着。严争鸣看见自己的小潜衣服有些单薄,连忙不要徒弟了,赶紧跑上去把自己的貂皮袄子套他身上,说道什么:“小潜你可不要着凉了......"


程潜面无表情地看着严争鸣逞强地脱下自己的厚实貂皮袄子给他取暖之后打了连续好几个大喷嚏之后才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脱下来,让严掌门重新穿上,“我一个玉做的人,在冰洞里待了一百年,至少比你耐寒。你着凉了我今晚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严争鸣:......


这边看着师父和掌门“打情骂俏”的年大大可能是待着无聊了,突发奇想,也不知道是脑袋抽筋还是咋了,突然捏起了一个雪球,砸向了游梁。游梁虽然没被打中正脸,但也是一脸懵逼。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迎上了第二个雪球。只不过这个打歪了,擦边算是打到了游梁身边的严争鸣身上。他本来想反击的,没想到自己师父的暴躁脾气这个时候就特别敏感。


“好你个年大大,居然敢打掌门,看招!”


严争鸣这种时候形象都不顾了,直接从地上算是刨出了一个更大的雪球,向年大大扔过去。而且十分精准,正中眼睛口鼻。一旁程潜却不幸也被雪球飞来时散开的雪溅了一点。年大大几下抹去脸上冰凉的“冰糕”,还想说声什么“掌门我错了,是误伤!”的话,游梁的雪球又打了过来。小而精准,再次正中双眼位置。


你们师徒真是太欺负人了......


年大大转身看向程潜,却发现自己平日里一般不理会掌门打闹的程潜也捏起了一团雪球。


有好戏看了。


程潜今天也不知怎的,玩性大起,居然也打算回击刚刚打着自己的那一下,或者可以说在二打一的情况下还是要帮帮自己的徒弟。他一手一个雪球,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地丢了出去,也是很准地打中了严争鸣的脸和游梁的嘴巴。


“小潜!居然敢打你师兄了!游梁,跟我一起上!打回去!程潜我告诉你今天我不把你打输到向我求饶,今晚我就绝对......”后面一句话没一下说出来。严争鸣想了一下,但貌似觉得什么赌注都不太好......夫夫之间要做的一样也不能少。停顿片刻也不再补充下半句,直接带着自己的徒弟挑起了战争。


程潜这边也不认输。毕竟往往很少见到程潜玩性起来了,实在难得。但是难得也意味着他会很认真的奉陪你玩。而且年大大一副有了师父撑腰至少不怕掌门弄死我的样子,此刻也天不怕地不怕起来了。


“来啊,你以为我怕你吗?年大大,做好准备。”程潜嘴角弧度微扬,毫不掩饰自己现在心里的一番意气风发,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暗暗蹲下了身子,先做好了架势。


两对师徒,四个大男人很快开始混战。不知怎么就分好了领地,还建好了自己的堡垒,一边躲一边找机会进攻。要是让外人看到仙门弟子,甚至还有扶摇派堂堂掌门如此这般作态,估计可以茶余饭后笑上一年有余。但是至少在此刻,没外人知晓,也便可以肆无忌惮。


明明一个幽雅恬静的白色世界,不该有什么动静噪音,但是此时嬉闹成一团的四个人却打破了和谐,但不知怎么,这样远远看过去,那样的画面也格外美丽。可能是扶摇山历史上有过太久沉寂,也太久没有生机,兴许这也算是大好事一桩罢。


毕竟他们不是神仙,都是人啊。


正当四人激战正欢,突然天上一黑,从天而降一个巨大的阴影。


“韩潭师姑!”年大大和游梁一齐大叫。


“哎呀,说了多少遍不要叫什么师姑,总觉得把我叫老了!”水坑在雪地上重重降落,溅了自己和周围所有人一身白泥。


“水坑!你个死丫头,干什么干什么!化成大鸟来搅局吗?”严争鸣有种被打断生出的愤怒,不由得骂了师妹一句。其实以往每年师妹都是在雪地里玩的最开心的那个,今年......也不例外。


“哎呀,大师兄,三师兄,带着徒弟打雪仗也不叫上我?够意思吗?”水坑使劲扑扇这一双妖王级别的大鸟妖怪才会有的大翅膀,咯咯地笑着。她一个人开始在无垠的雪地里自娱自乐,单单就旋转跳跃几圈就足以激起几大层白浪翻动,看着确实是来搅局子的了。这偌大的白色战场貌似瞬间就被她这只大鸟霸占了,成为了她一个人冰场或者说是游戏场。


马上,那边李筠也跑来了,一边在雪地里使劲推着一个蒙着黑布的东西,像是什么机械,一边嘴里也在喊道,“太不仗义了吧,你们把我真当老妈子了?让我去负责晚上你们这一大群人吃啥,我忙着忙那的,自己反而就在这边打起雪仗?你们是觉得你们二师兄我听不见你们的动静吗?”


“饭做好了吗,李筠?没做好你就回去吧。”严争鸣慵懒地问道。


李筠真的很生气,对于严争鸣这么多年来什么破事都交给他来做,把他使唤来使唤去早就不满很久了:“大师兄我又不是真的负责做饭!做饭也不是我来做好吗?我也来打雪仗怎么了?我还带了大招呢,哼!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说完之后他也加入了混战。李筠“唰”地一下掀开了黑布,刹那间众人皆惊了。


……


从来没见过打雪仗的时候有人还要用这种像是投石机的东西的……


自诩扶摇山第一工匠,实则是老妈子和修东西的杂工集一身的二师兄李筠此时在混战中成了难得的清流一股。他还慢条斯理地把雪放上那个“投雪机”,准备演示自己的小发明威力如何如何大……可是还未打出去,就被众人的雪球和水坑一脚踢起来的雪渣溅了满身。


“李筠!你那玩意太慢了!”


“二师兄吃雪吃得爽不爽?”


真可谓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李筠一下也顾不上自己想炫耀自己的机械的小小虚荣心了,也亲自上手,参与了激烈的雪战。不过确实,自己实际去打雪仗,还是比机械好使……




(二)


远方高山之间,雪已堆积了山路,封住了山洞前大片的路。越来越厚的雪,堆积成山一样的厚壁,使韩渊的双目视线被挡了大半,无法再眺望远方的那个自己在梦里梦见过太多次太多次却无法回去的“家”……


今天是大雪。他们知道吗?


龙的影子在只有一盏孤灯的山洞墙上模模糊糊地摇动,若隐若现。是韩渊在犹豫要不要走出去扫下门前雪,可是身子动了动又趴了回去。


如果他们真的要来,那就算门前有大雪堵着都没关系。他们也定会清开厚厚的雪层,找到在山洞里面的我。


不过此时此刻他们又在做什么呢?


扶摇山应该也下大雪了吧?他们不会在打雪仗堆雪人吧?不过三师兄那样子估计肯定不会加入不正经玩雪的队伍……大家都多大的人了,一百来岁了应该不会打什么雪仗吧?


不过要是是严争鸣大师兄和水坑就算是多老也说不定会打雪仗……


说起水坑啊,那姑娘现在要是化成一只鸟估计得有好大一只了,大姑娘了……二师兄这么多年把她照顾得一直都很好……


如果过段时间见了他们我还有什么要说的?


……


就是再祝福一次大师兄和三师兄百年好合……


这雪下得看着还是挺吉利的。




(三)


几个老大不小的人在雪地里终于打累了,也是时候吃饭了。


晚饭虽然是李筠安排的,但是扶摇山上专门有厨子管做一日三餐。特别是今天晚上可能是因为节气是大雪的原因,还专门有冬天晚上吃了可以暖和身子、驱寒的红烧野鹌鹑,红枣银耳汤,主食是一笼一笼的灌汤包还有点蒸饺……


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勾人食欲。


见到食物,水坑比方才打雪仗还没仪态,直接秋风扫落叶一般卷过桌上给她准备好的一堆吃食。后果就是被严争鸣责骂没个女孩子的样子,以后一定嫁不出去,难怪现在还没碰上一只中意她的男大鸟或什么其他任何雄性。水坑也仗着今天三师兄有点向着她,直接就怼了回去。说什么三师兄你当时眼睛是不是瞎了看上掌门啦,为什么要答应大师兄双修之类的无理要求……


虽然她知道二人是情投意合,但是每次就喜欢这么怼严争鸣,只不过平日里这么说是要被严争鸣追着打的。


今天程潜确实比较偏向水坑 ,眼睛眯着,微微地笑了笑,“是啊,可能是吧,瞎了很多年了。”


“什么时候开始瞎的啊?”水坑装作自己看不见严争鸣在一旁盯着程潜无比失落的眼神,还在这追问。


“我想想,大概我拜入师门的时候还是有双好眼睛的。”程潜偏了偏头,还真的回忆起来了。想起自己刚入扶摇山的时候对给自己赏了几个松子糖吃的严争鸣如何如何不屑一顾,真的有点想笑,“可能是重生之后就瞎了吧。”


严争鸣就算知道这一大半是玩笑话,但自己心里还是十分不舒展。毕竟自己一直一直最不想的就是被小潜嫌弃啊……


小潜你不能嫌你师兄丑啊,你不能说爱我是因为眼睛瞎了……但是他在那边大声地反抗从头到尾没有用,反而使两个傻逼徒弟在一旁看了笑话。最后英明神武的严争鸣严大掌门还是决定晚上好好教训下他,最好是让程潜在床上……


晚饭还是吃得很欢的。酒饱饭足之后配上一点小酒,此时此刻酌上一点,无比惬意。只不过严争鸣和程潜都还是有点遗憾这酒不是师父以前酿的甜到齁死的桂花酒。这酒还算是严争鸣高价买回来的,在窖子里埋了有三五十年的好酒,一点也不甜,浓醇又飘香,不算太烈又在肠子萦绕不去,慢慢温暖食人的胃,再暖到四肢,继而暖人全身,使胭脂一般的浅红悄悄爬上脸颊……真是难得的好酒。


不过还是很想念师父的酒……甜到齁死人也是极其难得的境界。


不过看看眼下的酒也算是最好的酒,冬是最好的冬,景是最好的景,人是最好的人。人生如此,还复何求?


这样想着,程潜不知不觉就把头倚上了严争鸣的肩。


“现在这样真好。”


严争鸣刚刚的怒气一下烟消云散,伸出手握住了程潜比平常人都冷的手,附在上面,把自己的热度慢慢传过去。“有你在我身边,比什么都好。”


程潜轻启双唇,轻声说道,“我其实不是瞎了……”


“你瞎了我也爱你。”严争鸣直接打断了他,不过心里还偷着乐,自己家小潜果然还是爱着自己的。


说完,二人互相依靠,相对静坐许久,默看面前家人一般的师门互相打闹,内心皆笑意阑珊又风轻云淡,就像是一对已经看过了沧海桑田的偕老道侣。


程潜把头转过去,直直地盯着严争鸣的双眼,“我们要不要还是过几天去看下韩渊?”


严争鸣趁没人注意到他们俩的小煽情,偷偷地在程潜额头上印下一个浅吻。


“去。大家一起去。”严争鸣说,“只要大家在一起,就很美好。”




(四)


很多很多年以前,无数个大雪飞扬的黑夜里,同样的山上,同样的风景,也有二人如此相对静坐,安静地饮过一壶百花酒。


当时二人虽然没有明说,但心里都是在暗念道眼下真是最好的酒,最好的冬,最好的景,最好的人。这样多好。


不过盯着表情严肃的师父盯久了,韩木椿不由得就笑了。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傻乎乎地笑,笑得动静大了连自己白色的绒袍上的毛都一颤一颤的。


一袭黑衣的童如看着都纳闷。自己徒弟是傻了吧……


“为何而笑?”


韩木椿肯定不敢说自己是觉得师父在这样美景之中仍然不苟言笑本来就是笑料,便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搪塞,“我方才猜我这绒袍上的白毛啊,肯定不是狐狸毛。想是师父一定买错了,我就突然想笑。”


“那你觉得是什么毛?”


“那种黑心商人啊……得是用的黄鼠狼毛吧?”


韩木椿当年笑里还没有对未来一丝忧虑,纯净如他当年的少年模样。心无挂念又一往无前,对他而言人世间还是一片白纸。


当年秘密滋长的小小情愫也才悄悄萌发。


师父不论什么样都让使我心生向往,可是词穷如我,总是不知如何言说。要如何给自己解释这是何等感情,才得以匹配我此时的心境?


就像每每多看他一眼,心里就会开满了满山的花。一片草木荣华。


其实很巧的是,童如也是这么想的。




(五)


严争鸣和程潜晚上因为喝了小酒正好去雪地里走了一下散了会儿心,回清安居的时候,看见外面雪地上雪人堆了一堆。数了一下,共有七个。


四个大的,两个小的,一只鸟。


其实还有两个更大的在旁边。差点没数进去。一共九个。


而摆在最前面的两个,在它们绕过用树枝做的手上缠着一根耀眼的红丝线,就像是冰天雪地里突然起来的一股温暖的色彩,也是一种人世间最质朴的牵绊。


雪人面前都有自己的名字。比如这两个前面写着:严争鸣,程潜。


不过多了一句——


凤凰于飞,百年好合。


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是严争鸣把怀里的程潜搂得更紧了。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宋·乐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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